【瓶邪】灵有愿
叁
张起灵的房间摆设简单，除去必需的物件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，甚至连置物的小桌子都没有。
房间东西少，供人藏匿的地方就少，这样大大减少屋内发生事故的几率。
掌心间的幼猫止不住的颤抖，张起灵环顾一圈，最终决定把猫带上床睡觉。
小猫扑腾几下在被褥上站稳，还未抬头便打了个喷嚏，小身子一歪甩甩脑袋，伸出爪子抚了抚鼻尖。
张起灵掀开被子躺进来，转头看了猫一眼，轻声道:“进来。”
语气说不上多热烈，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，小猫迟疑地看着他，担心自己过度的主动令人反感，怯生生地没有动作。
一人一猫对视了几秒，张起灵主动拉开被子的一角，意味很明显了。
小猫顿时欢快起来，两三下跳进被窝里，脑袋耷在枕头上，冲张起灵露出小虎牙。
尽管它离自己有几寸距离，拱起的被窝可能漏风凉到小猫，但张起灵不想管了，已经很仁尽义至了。
张起灵阖目，空气中只有极浅极浅淡呼吸声。偶尔小猫蠕动几下连带着被子一动一动，总体上还是氛围静谧和谐。
张起灵这一觉睡得比平日更沉些，倒不是说睡得多好，做了如何好的梦，只是隐约中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贴上自己的脖子，温顺柔软的短发蹭了蹭脸颊，颇有些讨好的味道。
……谁？
“小哥。”
！！
张起灵猛地睁开眼侧头，天蒙蒙亮日光下泻，灰黑的一小团缩在自己的颈窝里睡得暖呼呼。
松了口气心却莫名纠了一下，张起灵放轻动作起身，照例进行晨练。
穿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猫，睡得惬意。
应该没事吧，实在是醒来没见到人走了……走了便走了。
张起灵带上门离开。
……
“哎呦喂，这是哪个小可爱？”
张海客推开门看见娇小的三色狸猫蹲在门前，点点大的猫脸上有些……失落？
“咪咪，”张海客逗了几下，蹲下身抱进怀里:“说！你是不是想埋伏在这里伺机偷袭族长。”
小猫抗拒得厉害，两只后爪用力蹬开张海客抵着它的胸膛，毫不留情地伸出利爪划向钳制住自己的手，力气之大让张海客险些松了手。
“我不信治不了你！”张海客说着抛起手里的猫，看准时机一把揪住它后颈上的皮毛，任由它的四肢在空中扑腾。
“给我。”
张海客一惊，回头见一脸煞气的张起灵伸手抢过自己手里的猫。
张起灵晨练回来，额前的碎发沾在皮肤上，一张脸稍有些气色正垂眸盯着臂弯间扣着衣服不断往上爬的猫。
张海客略微咋舌，问:“这是你的？”
张起灵道:“不是，你找人收留它。”
张海客调侃:“啧啧啧，你每天都让我有新认识，没想到你这么好心。我看也别找了，我勉为其难养着吧。”
张起灵拒绝:“不行。”
张海客道:“为什么？别这么苛刻，我会好好对它的。”
张起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，顺手理清小猫背上的细毛问道:“热水备好了吗？”
张海客清楚张起灵晨练后沐浴的习惯，答道:“自然备好了，你去就是了。”
张起灵点头:“给我个大点的盆。”说完便径直往浴房去了，留张海客低喃着抱怨揣测他的用意。
猫怕水，张起灵是知道的。
所以张起灵决定先盛水给猫洗了自己再洗，免得被闹腾溅上一身水。
意外地，听话得很。
就算用瓢舀水从头顶上淋下，它只是抖抖沾了水的耳朵，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，爪子也都乖乖收进肉垫里。
见它如此乖巧，张起灵蹙着的眉头淡了几分，原本他就不擅长这些猫猫狗狗，手上劲一大又会伤了小猫崽。
处理完小猫，张起灵转到屏风后脱下衣服就着木桶里的水沐浴。猫蹲在屏风外的衣服堆上舔干自己的爪子，浴房温度很高，没过多久身上的毛就被烘得蓬松起来。
琉璃玻璃的屏风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，绰绰约约却不似女子那般娇媚，精瘦的身体蕴含着常人无法想象到的力量。
现在这个人隔着屏风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面前，小猫耷拉下脑袋将脸埋进自己毛茸茸的臂弯间。若这只猫是个小孩子，此刻必定在嘟着嘴抹眼泪。
洗完澡后，张起灵又带着猫去了餐厅。张家人吃的东西较为寡淡，桌上的菜品看不到几种颜色，今日桌子上最打眼的是一盆掺了碎肉的猫食。
张海客见张起灵进来，为他拉开座椅道:“族长，你房里的文件我整理送去了。”
张起灵道:“嗯。”
“咪咪，来吃东西吧！”张海客试图用猫食引张起灵怀里的小东西跳下来。
小猫不领情反倒又往张起灵怀里退了几步。
张海客循循诱之:“真的不吃吗？我已经给你找好下家了，这顿不吃以后未必有机会吃这么好的。”
或许是张海客的语气过于诡异，小猫伸出爪子扣紧张起灵身上的衣服，金线绣的麒麟花纹被勾出几根线头，小猫抬头紧张地看着张起灵。
张起灵握着勺子好以整暇道:“不吃就直接送去。”
张海客听罢身手将猫逮住，呵呵道:“你看你不吃吧，现在没机会了。”说完便提猫心情颇好地往门外走去。
张起灵手上动作一顿，抬眸盯着张海客出门，最终没有问出口。
收养它的人是谁？既然是张海客找的，应该会照顾好它吧，张起灵心想。
下家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娘，在张家厨房做了近四十年事，无夫无子，张海客便提出养只猫陪陪她。
大娘乐呵呵地答应了，当天下午就用棉絮给它做了个窝，放在自己的床边。
小猫很快接受了这个新主人，大娘在厨房做事，它就在灶台上找空地方蹲下等她。
后来张起灵忍不住问起，张海客又去问了一遭。得到肯定答案，张起灵点点头不再说话。
日子平平淡淡过着，张家内部仍旧骚动不已，巨大的消耗让这个家族外表光鲜亮丽，行动起来却捉襟见肘。
张起灵每天做着力挽狂澜的工作。
冬至这天晚上，城里有庙会，人声鼎沸，整条西大街被灯火映衬得通亮。
张起灵把手里工作处理完，睨眼看着透进来的火光，心里莫名有丝丝烦躁。
西大街离这七八里远，这是有多闹腾。
张起灵起身走到窗边，取下帘子上的银扣。
握上帘子的手一顿。
澄亮的橘色暖光衬着灰蒙的细毛柔软无比，它卷成团状，削瘦的小尖脸朝着屋里，睡得正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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